時間:2012/07/08(日)13:00
地點:中山堂光復廳
出席:蕭菊貞(《白鴿計畫─台灣新電影20年回顧》導演、大愛電視戲劇部經理)
          楊惠姍(金馬獎及亞太影展最佳女主角、琉璃工房創辦人)
          李烈(知名演員、電影製片)
紀錄:王振愷 / 攝影:朱書德 

蕭菊貞:其實惠姍姐提到的那個年代,那個時候他自己行李箱什麼都要有,當年的困境這樣的走過來,然後裡頭有一個作品《我這樣過了一生》,惠姍姐當時為了那個角色,為戲整個增胖22公斤,在距離金馬獎20多天的時間又回到了我們熟悉的楊惠姍的魔鬼身材,一個表演工作者願意為了他的作品做這些努力,對他作品的執著,回歸到平凡的女人的一生,願意這樣努力,可以跟大家分享這樣重要的歷史點嗎?你當時的心情以及你覺得為什麼要這樣做?

楊惠姍:有正當理由可以大吃阿,我完全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嘗試沒有多加思索就說好,我覺得導演跟我說他希望影片裡的這個女人從年輕到中年到老,它的變化不是只有在服裝上的變化,而是很自然到年紀大的垂老,是個漸進的,你可以真實的感覺到的那樣感覺,不要那種虛假的衣服和化妝後,張導演要真實的,不要假的,我當時同意他的感覺是好的。

蕭菊貞:當時您的形象與地位是大家的票房保證當時是完全不擔心嗎融入在這個角色裡面嗎?當時想的是什麼呢?是人生的嘗試嗎?

楊惠姍:我希望我演各種角色,曾經有很多次我演的,不是當初我要演的角色,有很多角色別人不要,我都會主動演那些反派的角色,如果我不開放去演那些角色,那所有角色是很可惜的,因為我非學院出來的,所以我嘗試各種不同的角色,如果有表演學也一定希望有各種表演的可能,所以我是用這樣的概念告訴自己去選角色,《我這樣過了一生》更真實的呈現,我完全接受,不管後來導演說是另類行銷也好,在演員的角度來講,我只覺得做演員,接受這個角色,我接受的話我就去做。

 

蕭菊貞:大家一定要再去看一次,看到當時那個表演不純然是演戲,而是完全融入到角色中。烈姐的那個年代,在演戲的時候,七零年代末期,《早安台北》、《小城故事》到八零年代的《博多夜船》,很有趣的是新電影最盛的時候,《海灘的一天》真的是瘋狂的片子,所有認識新電影的導演、製片都下海,小野、吳念真、侯孝賢都跳進去了,你在那裏也有參與,你在台灣新電影精華的十年都經歷了,那你可以說說觀察到的?

李烈:我自己也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員大部分演員都沒有受過表演訓練當時台灣沒有專業科系沒有專門教表演所有的人都是拿自己的直覺與導演對角色的溝通靠自己一點點的人生經驗去詮釋所演的角色,在新浪潮之前我也開始拍了很多電視劇很多表演的東西是很直接的台詞就是一種講法直到接觸新導演才會體認原來一個角色你應該先去想它內在的這麼多東西內心戲是這樣出來的而不是老派的導演我常講對自己的工作有這麼一點不尊敬我年輕時演了很多戲我真的只要眨巴著我的大眼睛就可以了就把她演完了。

可是這樣的角色是沒有生命的,是個洋娃娃,是假的,對演員來說是沒有挑戰性的。惠姍為什麼要增肥?她在那個年代那麼紅,可以直接賣片,對於這些演員,她要的當然是挑戰,她沒經歷過的東西,新電影他給台灣演員的是這些刺激,原來電影可以這樣拍,可以這樣演,給我們一扇窗,他帶給我們最大的衝擊是給我們看到新的世界。

蕭菊貞:一眨眼三十年你的角色變成電影幕後工作者不再是以前的演員只要管好自己的表演現在變成一個媽媽守護著孩子成長茁壯希望他飛得很好從過去詮釋別人的角色到現在自己創造工作心態上這樣的差別?

李烈:差別是你看著別人在做事情年齡不同吧人生走了高低起伏的路對我來說對我的工作有很多幫助我可以不用創造角色劇本作品對於身邊的孩子不管他們在那個part,你有一些東西都可以給他們經驗的提醒給予那對片子本身都是有幫助的像個媽媽一樣可以給很多東西都是可以一語中的最重要的就是告訴這些年輕的創作人、年輕的孩子給他們一些提點。

蕭菊貞:大家很想從烈姐口中一個重要的掌舵者如何看這樣的環境?

李烈:我其實有點擔心。

蕭菊貞:大家都覺得要起飛了齁。  

李烈:我拍《囧男孩》的時候,有點初生之犢的心態,因為我喜歡劇本就奮不顧身做了,《艋舺》是因為覺得沉寂了一段時間,台灣電影要死而復生,必須靠商業電影去將台灣市場刺激一些,才有復甦的可能,《艋舺》充滿了各種商業元素,如果可以有不錯成績的話,對整個市場會是個刺激,但這兩三年來,我現在擔心台灣的電影開始因為大家急著想拍賺錢的電影,而走向狹隘的一條路,就是完全商業導向。

這並沒有錯,可是我期待是個百花齊放、類型多元的電影,什麼片都有人看,希望有深度的藝術型態的電影也有一些觀眾,得到不錯的成績,但兩年走下來大家一窩蜂地在做一些觀眾想看的電影,但到底什麼是觀眾想看的電影?這是想作商業片的電影人要思考的東西,但你們知道甚麼是觀眾要看的電影?我那時候每個人都跟我說這個劇本很好,可試試觀眾不要看的,為什麼劇本好,觀眾不看?如果是好故事,你拍得好,觀眾一定會想看!

他們說你沒有演員演員是兩個小男孩沒有知名導演沒人要看我就覺得這麼好的劇本一定有人要看,你們的劇本放了很多噱頭放了有的沒有的東西,可是沒有靈魂、沒有故事的劇本,為什麼會覺得觀眾要看為什麼把觀眾想得這麼低能?這是我憂心的地方大家都在猜觀要看什麼卻忘記電影的本質是給觀眾好看的故事不要去猜應該要問自己我們要給觀眾看什麼?

蕭菊貞:雖然有點沉重,可是非常重要的不可省略的思考,也碰觸創作和商業難解的東西,像惠姍姐那個年代商業電影式微,一個創作的起來,到底要票房還是要作品?

楊惠姍:有好的題材,創作者一定有話想說、想做,他們強烈的創作欲望,各自有不同的風格和語言,而不是觀眾要看什麼?純粹從營利和商業的部份去考量。像上午的論壇張毅和魏德聖都不約而同地希望觀眾走出去戲院時,可以帶走什麼?影響他一生或是陪著他一輩子的價值,現在感覺是台灣電影已經沉寂一段時間,強心針打進去了,我們曾經過的盛世年代可以更蓬勃。

蕭菊貞:會有壓力嗎?期待李烈來拯救台灣電影?

李烈:做電影最快樂的事情是不管賺不賺錢。做救世主,應該不快樂,我只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我還是希望這是個快樂的工作,我會盡力做我該做的事情,Just Do It, 但是壓力不要給我,我是一個不開心就會落跑的人。而且我覺得電影沒有絕對會賺錢的,那是因為我前三部片子有漂亮的票房,這個心理準備是一定要有的不要搞到自己。

觀眾Q&A

Q1 蕭菊貞:大家心裡的感受或問題可以把握時間提問,我在開放提問的時候先佔據第一個問題,張導,大家怎麼談都談到張導,可以請張導先針對他們分享談一下。

A1-1 張毅:台灣電影未來前景問題,余先生有更多要說的話 兩位走過來的路我們都躬逢其盛對現在的電影如果我們只想到要看什麼思考邏輯是有問題的我曾經參與過所謂的新電影的《光陰的故事》那個潮流很熟悉說台灣電影起飛了十年後台灣電影不見了片子每年越來越少今天我們看到新興電影起飛了我很擔心過去的事會重蹈覆轍。

李烈做為一個製片人,再往前走的過程,要考慮更長遠的計畫,要魏德聖承諾,包括我、余為彥先生,我們一談電影,還是正經的面對這個問題,要督促,李烈是有發言權的,尤其是對台灣電影的要求,如果要有更有機、更健全的組織系統,我們一個一個的火花是沒有用的,要更好的製作條件,需要龐大的訓練的土壤才能完成。

余先生與我們責無旁貸,再推一把對我們來講,以一個出土文物參與新電影,我們怎麼還叫他新電影?那現在電影叫甚麼?經濟匱乏的年代過去了過去要看的是大的文化的時代我們要求這個環境做什麼要視未來沒有夠大的產業空間會被邊緣化我們需要更大市場培養更多的可能,每個可能都在每個製片心中 需要更大的認知一起跟努力。

A1-2 余為彥我想問李烈,李烈是我小學妹,在學校的時候我都在打麻將!(笑)31年前,新電影發生的前一年,有個潮州街聯盟,我那時就是現在的李烈,我覺得沒有人會拍電影,我覺得台灣電影不知道在幹嘛,我要自己賺錢拍電影,我真的第一個覺得電影銀幕為什麼要這麼大,品質這麼差,那是鬧革命的,拍了1:1.33的銀幕,沒有人可以上映,那個時候我想拍電影是從血液裡面出來的念頭。

我兩歲看的電影我都記得,看的、想的、念的、談的都是電影,我們是很有動力的,你的情況太特別,為什麼2007在沒有契機的時候你要去押房子借貸去拍電影?

A1-3 李烈:這就是血液裡面的東西。走到幕後是從電視劇開始,我開始做製作人,電影我從沒有忘記過,所以我在做電視製片的時候我是在訓練自己,因為我一直是演員不曉得幕後怎麼做,也是邊做邊學,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學會怎麼打預算,每個項目都不懂,在學的過程中因為你沒有忘情,時機不對、環境不對,沒有做電影前,就一路上慢慢吸收,直到看到《囧男孩》的劇本,我認為時間到了,覺得好像可以做電影了,那年我49歲我跟我自己說如果我不做,我可能沒機會做電影了,製片要體力,年紀再大我就沒有辦法當製片,我怕我沒機會做。

 

蕭菊貞:從兩位影人就可以知道做電影是來自血液的熱情,那還有沒有人要發問?

觀眾我是影評人王長安,國片一定要成長不能墮落,是我們的希望。從前在新聞局電影處人事編制小,沒有專業的人士主持,現在由龍應台主持文化部,還沒說電影要做啥,不知道她對電影了解多少,應該要擴大機制,電影是跨國產業也是基礎工業,需要龐大的機制,不能單靠一個人 需要龐大的政府後盾和企業支持,希望是轉機以及契機,國片的未來是屬於大家的昰國家的。

蕭菊貞:拯救台灣電影的會我一直在開,2000到2010年,遇到朱延平說1992年就開始開拯救台灣電影的會。

楊惠姍:這我證實,李安就和我說過我們每年都在談。

蕭菊貞:拯救很沉重,提到了文化部的期許,可以請文化部代表分享。

文化部代表:我今天純粹是以一個電影愛好者的身分來參加,但其實大家對電影業務會有很多意見,不管歷史或時空因素,我都接受大家的批評,到現在影視產業局,我們最大的心願是將有限的資源做最有效的運用,魏導演比我們幸運,只要我們碰到上層長官我們都會表達政府資源的不夠好,他的電影最後還是找到資源,我們的呼籲似乎沒有成效,法國國家電影中心對電影的預算超過100億,韓國超過20億,政府預算上上下下,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只能多爭取政府對電影的投資。

蕭菊貞:期待未來文化部不是以個人身分參與,期待其他所有官員們把它當成一起的事情來參與,才能聽到電影界的聲音。

Q2 觀眾:不管是烈姐或惠姍姐可以給後輩,不管是演員或是電影工作者一些建議或指導?

A2-1李烈:我的答案只有一個做就是了。

A2-2楊惠姍:就是做認清了你會碰到一堆問題從問題中找答案就是增長你的智慧繼續做。

蕭菊貞:回答簡短且中肯,從他們的說話到現在都在傳遞這樣的訊息,到底想不想做做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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