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日的蟬》:現世報的殘酷與慈悲
文/雀雀(部落格【雀雀看電影】格主)
我上一次看到最近進口到台灣的、描述日本人外遇的作品,就是《黎明破曉的街道》(由東野圭吾作品翻拍的電影)。其實,日本常見的外遇案例,其實也不過是爾爾,如《第八日的蟬》所說的,男人以「以後要結婚生子組成完整的家、所以現在請小三不要懷孕,等男人正式離婚之後再說」為藉口、繼續坐享外遇氣氛,讓許多意外成為小三的女人墜入無間地獄之中。
《第八日的蟬》就是用這麼簡單的常見架構,將角色們推到一種極端的境地,讓你看見這樣的日本社會問題裡頭究竟是包藏、潛伏著怎樣的禍心?而讓人捏上一把冷汗之餘,又用力地搧風點火、將畸形社會現象裡頭最美好的人性光輝,慎重地捧奉在你的眼前,就這樣,完成了一場殘酷與慈悲的人間三溫暖。
故事主人翁「惠理菜」(井上真央飾演)在四歲之前,是與父親情婦一起生活,不知道自己被綁架了,反而在四歲之後、對於與生父生母這兩個陌生叔叔阿姨住在一起感到不能適應。看似破鏡重圓的家庭,成員之間、其實早已形同陌路。就在「惠理菜」獨立生活之後,兩個人介入她生活的人、引她重新踏上20年前的舊路,撿回她另一個「小薰」的身份……
懵懂時的甜美記憶,如夏日的蟬叫聲,不鳴則已。
整起綁架案件的發生,是肇始於父母之間殘破的婚姻,並且賠上了另一個女人的一生。做錯事的人,是付出了代價了;但沒有錯的人,也被狼狽地拖下水了。
「惠理菜」在四歲之前,叫做「小薰」,「小薰」有一個非常溫柔疼她的媽媽。但是四歲之後,「小薰」變成叫做「惠理菜」,「惠理菜」的媽媽非常的情緒化,所以整個家裡雞飛狗跳、讓「惠理菜」恨不得快點長大、離開家裡。《第八日的蟬》最厲害的就是在於描寫關於母愛的感受與付出,一體兩面。「小薰」得到過、也失去過,她的人生無法抗拒地滲入了父母與父親情婦所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罪過與救贖,所有的經驗與感知、都在「小薰」身上不斷輪迴,讓她好累。可是,『又不是妳的錯~』朋友的一句話、讓她驚醒。
然後,屬於一個小女孩的記憶喚醒過程,以及兩個小女孩的往事重溫療傷之旅,於是開始。「惠理菜」發現自己身上那些一直無法結痂的傷口,原來是有機會痊癒的。
《第八日的蟬》原著作品在2007年暢銷日本,兩年後、台灣亦引進中譯版本;三年後,電視劇版本出現;四年後、日本再將之翻拍為電影,並且大受好評,是去年日本奧斯卡獎的最大贏家(奪得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最佳女角、最佳心演員、最佳劇本、最佳攝影、配樂、剪輯、燈光、錄音等大獎項)。
而和《黎明破曉的街道》一樣的是,關於描寫日本女人在面臨婚姻危機之時,那種如夜叉般地陰怨氣質,真是令人不寒而慄!雖然後母心很恐怖,但仍不敵本片最重要的『母愛』主題:母愛,既溫暖、又美麗,它大概就是人類文明的最初起源吧。永作博美作為一個搶了小孩來養育的母親,能將孩子視若己出、全心全意地關愛與照顧,無欲無求地付出,甚至在最後說出『全部都給妳。有了妳,我已經什麼都不需要了……』,深深地提醒著「小薰」,作為人母是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幸福,讓「小薰」終於得以擺脫過往包袱、有勇氣開啟屬於自己的人生。
讓生母變成為『後母心腸』、再將綁架者描繪成為『慈母』,兩者錯置,從中提出生養之間與母愛是否存在的不必然性,既符合當代越益流行的溫暖領養文化、亦警示世人「有能力生小孩不等於有能力愛小孩」的微妙隱喻(畢竟電影裡頭的生母,是為了奪回婚姻、充滿怨恨而懷孕的)。
片尾的剪輯安排,實在很難不讓觀眾不動容、不噴淚!就在這樣適度的煽情與感動之中,電影止頓。在黑畫面的安靜之中,中島美嘉緩緩地唱出感人的『Dear』,妳如同是劇中人物的一份子、深深地被這一齣深刻的人間劇感染,於是,也不能自己了。
有一種電影,是不論你再怎麼想要談論它、它都遠遠超過你可以形容與表述的。而《第八日的蟬》就是這樣的一部電影。你必須看了、感動了,才能夠真正體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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